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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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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愛意

顧瑤在清風樓學畫不知不覺又過去半月, 她自己也明顯感覺到,有了自己師傅的指導。

速度上和技巧上有了很大的變化。

這兩日,喬衡墉去了外鄉參加好友的生辰宴, 為此顧瑤也能空出兩晚, 不用去清風樓學畫。

就有時間陪陪珩哥兒,再四處走走。

次日早膳後, 她決定去看看葉少宜,想把自己成功拜師這件喜事告訴他。

並給他帶了份, 早已用心備好的禮物。

顧瑤收拾一番, 抱上孩子, 領著豆兒和奶娘,就往外走。

夢蝶對狗有很深的陰影, 只有一提青石巷就搖頭作罷不願去。

可又不敢忘記她們主子的囑托, 只有跟在後面。

她們還沒上馬車,就聽到一陣激烈的爭吵聲。

仔細一聽, 竟然是她嫂子崔氏的聲音。

幾人走近一看, 崔氏被幾個婦人圍在一起, 像是要打起來。

今日她大哥和徐老頭又外出有事了。

崔氏無人相幫, 被幾人堵在巷子口的角落。

顧瑤本不願去管,想起自己往日沒少被她打。

她嫂子就是要那樣的人收拾一回, 也當是替自己當年出了氣。

那幾位婦人,沒輕沒重開始薅起了崔氏的頭發,把她一人按在地上指著她的鼻子罵。

顧瑤腳步又停了下來,想到崔氏真出了什麽事,著急的還是自己爹娘。

顧瑤把珩哥兒交給奶娘, 帶著豆兒和夢蝶走過去。

往日崔氏在槐花村也是潑名在外,今日被一群婦人追著打, 眼看形勢越來越不敵那幾人。

她披散著頭發,衣裙也被扯爛。

她從地上爬起來後,有被幾人團團圍住。

“你是哪裏來的外鄉人,也敢與我們來搶活,別看你塊頭大,這可是我們的地方。”

崔氏明顯底氣不足,卻也不甘被幾人欺負,她緊緊拽著一個壯實婦人的衣領,倔強著不肯松手。

“外鄉人也是人,東家招人,又不分地方,我憑自己力氣幹活有啥錯。”

之前顧瑤本想,幫她們做點小本生意,後來他大哥在徐老頭那裏幫忙,有了份穩定的差事,比做小本生意強。

顧瑤也就打消了這個計劃。

如今家中顧平管著銀子,崔氏拿不出多餘銀子給娘家人,就想找份營生。

苗嬸在街頭做生意,消息靈通,知道附近的王府在找傭人。

崔氏人年輕,個子高大,有力氣,模樣也不差。

當即就被選中,月錢三兩銀子。

這可是往年在槐花村,一兩年才有的收入。

顧瑤也是昨日回來時,奶娘提起,才知道她嫂子找了份活。

哪知,今早就遇到了這樣的事。

壯實婦人一手撩開崔氏,把她按在墻壁上,威脅道:“我說有錯就有錯,以後不許再出現在王家,否則看我們怎麽收拾你。”

“東家老太太願意要我,你們管得真寬,走開別耽誤我上工。”崔氏想推開幾人,無奈一人難敵四手。

見崔氏不服,壯實婦人隨手又給了崔氏一個耳光,再次警告道:“再說一遍,那份差事是我們的。”

並想反手再來打時,被夢蝶一腳踹飛在地。

其他幾位夫人嚇得一楞,都松開了崔氏。

她們年紀都不輕了,應當比崔氏大不少。

崔氏一見顧瑤,委屈地紅了眼眶,“瑤丫頭,她們欺負我們外鄉人。”

顧瑤也沒大方到,不計前嫌去安慰崔氏。

而是直接越過她,走到那幾位婦人跟前,出聲說道:“一份差事,你們幾人如何分?趕走了我嫂子也無用,差事依然落不到你們頭上。”

她一看就知道了,主謀是那位壯實的婦人,這幾人純屬是被她利用了。

幾位婦人都怔在當場。

打人的壯婦人,見其他幾人有些松動,忙搶過話茬,“怎麽沒用,我們都是長安人。就應該齊心協力把外地人趕走,在自己家門口,活還被外鄉人搶走。”

昨日,崔氏就是和這幾人一起去王府試的工。

崔氏被選中,其他幾人落選心中不滿,今日被壯實婦人一慫恿,趁著崔氏今日去上工的路上,

把她攔在此。

不準她去王家做工,她們才能重新有機會。

顧瑤也懶得與她理論,一針見血回擊,“扯那麽遠做什麽,往祖上翻三代,雖不是外鄉人。難道你們看不出來嗎,她就想借由你們先趕走我嫂子。”

“再用同樣的方法,在你們身上挑毛病趕走你們,最後這個差事會落在誰頭上,你們這下明白了吧。”

幾人恍然大悟,都怨恨地看向那位婦人。

“幾位,與其在這裏磨工夫,還不如去內城看看。府上大數的丫頭,婆子吃住都在府上。月錢也不低。”

看出了顧瑤沒有歹意,幾位婦人終是聽了她的建議,紛紛向她道謝後急著離開了。

壯實婦人想攔也攔不住,見幾人走遠,她才撒潑道:“你的人打了我,今日不賠銀子休想離開。”

崔氏見其他人走了,自己也有了幫手,不再懼她,嗓門更大了:“是你先打的我,還要我賠銀子,做夢吧。”

“如果不死心,想要再打,老娘陪你。”

崔氏挽起袖子,擺出打架的樣子。

壯婦人,見不是幾人的對手,只有灰溜溜地離去。

“瑤丫頭,今日多謝你。”

顧瑤一臉冷色,回道:“我今日不是幫的你,而是幫的往日的我。”

“你往日就是這樣對我的。”

“怎麽樣,被別人打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只恨自己,無法替往日的自己出頭。”

而後,帶著幾人頭頭也不回地離開。

崔氏臉色白了又白,知道自己這個小姑子,從未原諒過自己。

去青石巷的路上,經過糕點鋪時,顧瑤又要下車準備給冬青帶糕點,豆兒提醒道:“姑娘,你每次去看葉大夫,都給冬青買糕點,今日不如換一份吧。”

顧瑤思忖一下,覺得豆兒提醒得有理,腦中也有了主意。

“他每日看病最費腦了,那就買兩條魚讓他補補吧。”

“我爹說,吃魚最補腦。”

好久沒去市集閑逛,顧瑤帶三人,幹脆下了馬車。

走一路買一路。

給葉大夫師徒倆的是,鮮魚和一些下酒的熟食。

然後就是孩子們的東西,有珩哥兒玩的,還有給星姐兒和福哥兒的衣衫糖果。

給冬姐兒的圓扇。

她說了好幾次,想要一把上面繡蓮花的原扇。

往日嬤嬤給她繡的都不讓她滿意,今天終於看到有繡蓮花的了。

最後就是給思濟的小泥人。

顧瑤給她們三人,每人買了套秋衫。

珩哥兒不曾來過這麽熱鬧的地方,高興兩個小短腿,使勁蹬人。

聽到旁邊有個小姑娘,叫娘,他也開了口,“羊……羊……”

顧瑤連連應答,抱起珩哥兒高興地轉起圈圈。

並糾正道:“叫娘,不是羊。”

“羊羊。”

他嘿嘿地笑個不停,逗得幾個大人也跟著笑起來。

珩哥兒最先叫的是爹,後喚的娘。

也僅僅只有一次,後來應當是忘記了,又不喊了。

今日出來高興,心情一好,聽到別人喊,自己也記起來了。

路上又碰到簪花的,每人頭上簪一朵大紅花。

四人一路大包小包提上車。

到達青石巷時,正好趕上葉少宜的師徒兩人在用膳。

幾人也算是有口福,剛好用上她們帶到的熟菜。

膳畢,三人在竈房幫著冬青收拾。

顧瑤則抱著珩哥兒,和葉少宜閑聊。

看到越來越像方既毓的珩哥兒,葉少宜心中更不是滋味,下意識地錯開了目光。

“葉大夫,今日來就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喬大師終於收了我這個徒弟。”

“恭喜,瑤瑤,終於得償所願。”

葉少宜也是真心為她高興,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上次來他這裏借百草圖時,顧瑤就告訴了葉少宜緣由。

作為長安的貴族子弟,葉少宜自然知道喬大師的名號,也勸她放棄莫要太過較真。

不承想她真的辦到了。

“之前我總說感激,那些都沒分量,今日我送你一份有分量的禮物,閉上眼。”

顧瑤把珩哥兒放在榻上後,從包袱中拿出一幅畫卷來,放在桌案上緩緩展開。

“睜眼吧。”

映入葉少宜眼簾的是一位身著青色長衫的俊美男子,他身形修長,面色柔和眼眸溫潤,耐心為病人切脈診病。

見也葉少宜看得認真,顧瑤自顧自說道:“這可是,喬大師的弟子靈越公子的第一幅畫作,夠分量吧。”

“夠!”葉少宜佇立畫卷前,打量許久,他伸出長長的手指,小心觸摸著。

心中有感動,有欣喜,還有很多覆雜的情緒,目光不舍得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就連他為病人診脈時,另一只手掌微翻的動作都畫了出來。

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治過多少個病人。

送啥謝禮的都有,就是沒有人,這麽心細地,為他畫過一番他的丹青。

那些流逝的時光,不光是他的記憶,在這一刻好似也有了他的價值,和更美好的意義。

“多謝瑤瑤,你有心了,我很喜歡。”

葉少宜擡眸凝視著,她一張既嬌艷又清雅的臉龐,像極了他平生最喜歡的玉蘭花,潔白中又夾雜著一絲艷麗的紅色。

尤其是她鮮活的笑容,總能輕易驅趕他的沈悶。

他向來無欲無求,可這一刻,他有些貪念,想把她牢牢鎖在自己身邊。

見葉少宜失神地看著自己,顧瑤一楞,笑道:“你不會也喜歡這朵大紅花吧,給你。”

話畢,眼疾手快取下,插在了葉少宜的頭上。

不倫不類地看得顧瑤,大笑起來。

珩哥兒見自己娘親笑,也咧嘴咯咯地笑起來。

這時葉少宜才反應過來,臉色微紅,轉過了視線。

連飲幾口清茶後,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顧瑤大咧咧的性格,自不會在意他的這些變化。

一邊逗著榻上的珩哥兒,一邊正色道:“還有一個好消息,尤湘淩兄妹倆反目了,接下來應該就是他們狗咬狗的時候了。”

見她說得這麽輕松,葉少宜心中又是一緊,“瑤瑤,切莫大意。不到最後一刻,你都不能掉以輕心。”

“如今你又要學畫,有什麽事需要我做的,告訴我就行。”

顧瑤在他面前不敢提方既毓,並沒說,此事方既毓會幫她,只能心虛地應下。

“你娘親近日恢覆得如何了?”

趁著這空閑時,葉少宜小心翼翼收好畫卷,又慢慢插進畫筒,放於博古架旁。

她們一家搬到鄰水巷後,方既毓離她們有些距離。

方既毓就讓徐老頭在為羅氏治病,醫法也和葉少宜大致一樣。

“好了不少,如今不要人攙扶也能走一會兒了,說話也越來越利索了。”

“徐大夫說,這還得虧你往日把病癥瞧得準,少走了許多彎路。”

“不然我娘,哪能好得這麽快。”

“所以我們一家人,最該感謝的人依然是你。”

顧瑤一面回答,一面為葉少宜倒好涼茶,推到他跟前。

又把哭鬧的珩哥兒,抱到懷裏安撫。

“瑤瑤,我作為大夫這些都是我該做的,你不用特意感謝。”

聽到顧瑤每回對自己總提謝意,疏遠得很,就連那幅用心的畫像,也只是她的一片謝意。

葉少宜心中苦澀不已,心口也堵得慌。

卻又不知該如何說出來。

顧瑤看他一臉傷神,笑道:“好了,好了,我不提感謝,誰讓我運氣好,碰到了這天底下最好的大夫了。”

珩哥兒聽兩人說了許久也沒人逗他一下,他對葉少宜又是笑,又是咕嚕咕嚕半天。對方依然

不理,他急著沖方既毓喊道:“爹爹爹……”

兩人都是一楞。

顧瑤馬上糾正,“珩兒乖,這不是爹爹,這是叔叔。”

“爹爹,還沒下衙了。”

聽到顧瑤下意識承認了方既毓的身份,葉少宜卻是臉色一白,心中鈍痛。

“瑤瑤,你不是帶了魚嗎,冬青的廚藝尚可,今晚就留下來用晚膳吧。”葉少宜像是故意似的挽留。

想到晚膳後,方既毓也該下衙了,他這幾日沒來。

她也不敢確保今夜不來。

兩人上次不忍直視的畫面,顧瑤還記憶猶新。

又哪敢讓兩人再次碰面,她馬上搖頭說道:“不用了,這魚是我給你買來補身子的,你讓冬青給你熬湯喝吧。”

“你就這麽怕他嗎?”

這個‘他’是誰,兩人心中都明白。

顧瑤想都沒想,張口說道:“我不是怕他,我是怕你執迷不悟。”

“葉少宜,你這麽好,為何就非要喜歡方既毓了。據我所知他是喜歡女子的,我不想讓你再痛苦了。”

自己的一片真心,次次被她曲解,葉少宜的心揪著痛,低聲喝道:“我的痛苦不是因為他,是因為你,你還不明白嗎?”

“本人無龍陽之癖,我心中的那個人一直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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